他醒来的时候,觉得神清气爽,在明亮的玻璃窗外,清晨的曙光格外明朗。山风把蒙在万物之上的阴影吹走了,晶莹闪亮的湖面,映出远山白色的轮廓和连绵不断的山峦。费迪南一跃而起,由于睡过了头,他觉得有些晕晕乎乎,站好后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已经整理好的背包,这时,他才完全清醒了过来。突然间,他什么都想起来了。不过,他昨天的紧张情绪在大白天显得轻松了一些。
“我弄背包做什么?”他问自己。
“是啊,我还不想出门呢。春天已经来临。我要作画。那并不是什么火烧眉毛的事情。他不是也这么跟我说了吗,还有几天时间。就算动物也不会自己跑到屠宰场去。妻子说得对:这是一种对她、对我、对大家的犯罪行为。说到底他们也不会把我怎么样。如果我晚点儿再去,也就是关我几个礼拜禁闭,可当兵不也是坐牢吗?我对政治毫无野心,是的,在这个奴役的时代拒绝也是光荣,我不要离开,我要待在这儿,我要给这里的风景作画,这样等我以后回忆起来,才能知道我曾经在什么地方有过幸福的时光。在这幅画没有装进画框之前,我是不会走的。我不能让别人来摆布我的生活,不能。”
他拿起背包,一挥手把它甩到墙犄角里。他在扔的时候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,心情也更加舒畅。趁着神清气爽之际,他迫切想要试试自己的意志力。他从皮包里取出那张纸,想把它撕掉,他把那张纸展开。